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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内小剧场,后面补图。持续更新。禁止转载。 一、伯爵 遗忘山谷。 来自伯爵的定妆照  伯爵很丑,作为吸血鬼古老的血脉,他一直蜷缩在那栋豪宅之中。他是的人,清傲的头颅扬起站在窗前静静地等着闯入城堡的人,再杀之。 这样的生活乏味枯燥,直到有一天,在翻找家族旧物之时,找到了一张古旧的相片。 相片上的少女娇美动人,笑容动人。和阴暗的他比起来,向窗外他永远也无法跨出的明媚阳光那般灼热刺眼。再一翻面,相片背后画着血符。 伯爵析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血符,“这便是,祖上为我配的妻吗?” 他阴翳的脸勾起的笑容,倒要看看这个女子又何能耐。缓步来到密室,这密室中有许多传承古老的书籍,其中有一样密术:整容。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意外表,可是,他愿去会会那名天定的妻。
二 海岛。 阿孟有些迷糊,她恍然若思的看着白皙的手指,那柔嫩的无名指上,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她轻轻转动着手指,看了看大海。 她整了整衣服,神采飞扬地准备去时尚区争取她的选票。今日是她的人生转折点,她选了政客的职业路线继续发展。 没错,她是一名政客。 可是午夜梦回,许多记忆都很迷糊。她躺在的床上,柔软的发带着馨香。这夜,她又惊醒了。 窗外雷声大作,暴雨如瀑。她清冷的眸微张着,脸上的红晕提醒着她回忆梦里的迤逦。 “那人,是谁? 她总是会梦到一个身材高挑,又形容清瘦的男子,白皙冰冷的肌肤,冷冽的男声响起,在她耳畔轻唤着:“阿孟。” 她急了,直直的坐起来,转而去了电脑旁,查找自己的资料。她的关系列表中,并没有这样的男子。这时候,就得运用到MC控制中心了。 她抿了抿唇,这是违法的。终究,点了进去。 打开那份尘封数年的档案,被隐藏的秘密显现出来。这信息让她惊呼,“我,结过婚?还离了?” 阿孟这才明白,为什么即使自己的记忆消失,但她会下意识的看着左手无名指。原来,那是曾经的婚戒。 而她前夫,竟然是吸血鬼家族唯一的古老血脉:伯爵。
三 夏日的遗忘山谷总是迷障丛生,阿孟不由得环住了双臂,白皙姣好的容颜冻得发青。石板路旁长着繁盛的绿草,这里环境倒是不错。 “来这里做什么。”一阵平静又冷冽的男声微微响起。 她转眸的那一刹那,男子用烟雾形态到了她跟前。偌大的黑伞下,银色的短发发像丝缎般。透露出他清冷的神情,蓝宝石般的瞳孔微缩,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欢迎。 这,就是她曾经的爱人吗? “我是阿孟。” 伯爵披风一挥,看见眼前曾经骄傲的女子像打焉了的向日葵,讥笑般地冷声道,“馋了?” 她不解伯爵何意,此时牙齿打着冷颤,又看了看玻璃窗里的壁炉,缓缓说道,“好冷。”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伯爵眯起眼看向一侧的绿树,化作烟雾消失了。 她知道,这是吸血鬼家族的传送方式。可是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她向前跑去,来到门廊猛敲着门。 “伯爵!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往事!” 外面清冷,风一吹,她又打了个冷颤。等了许久,门纹丝不动。夜幕降临,她靠在门旁,蜷缩成一团。 也许是她想错了,这个伯爵就如外间传闻一样,毫无怜惜。说不定,她今日冻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管。 她打了个喷嚏,从路旁捡起石头砸开玻璃窗,爬了进去。
四 遍地的红。 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墙壁,墙上还有一幅油画。那幅油画上的人,她很陌生。名贵古老的钢琴也蒙了一层灰。她四处寻找,一楼没有人,他去哪儿了? 屋里暖和许多,阿孟迈着修长的美腿信步向二楼走去。 经过走廊,木门打开,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伯爵从里面走出来,而他竟然,未着寸缕! 眼前的景象让她羞红了脸,别过脸去。 伯爵勾着唇角,微微露出他的小尖牙,邪魅笑起,“怎么?忘了?” 这意思,仿佛她早已很熟悉。她耸耸肩,也是,毕竟以前是夫妻嘛。阿孟扬起头,毫不认输。 “我若是不忘,也不会踏进这里来。” 听到这句话,伯爵呵呵笑起,笑声响破天际。有些苍凉,似亙古时代传来的嗓音。他微微旋转,换回了那套黑色的长衣。 “我劝你,回去。” 这嗓音冰冷,拂在她脸上的气息没有一丝温度。她抬眸,看见他有些病态白皙的脸上缓缓显露出红色的裂痕。她不由得伸手触碰,他猛地躲开。 阿孟清了清嗓子:“我不想带着消失的记忆生活,仿佛那几年像个空洞。” “记忆是你让我消除的,如今,想拿回来?” “我不记得了。” 伯爵有些愠怒,伸出手指卡住她的脖子,厉声道,“你这个凡人,想消除便消除,想拿回去就拿回去?” 她有些害怕,从政几年来,五花八门的人都见过。她并不是第一次与吸血鬼打交道,可让她心底升寒的,伯爵是第一个。 她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最后一次。”
五 五年前。她刚刚入行,来到舞会,穿着那身可笑的T恤为保护树木抗议。 而她周围人群散去,许多人聚集在另一堆。她好奇地走了过去,人群中,男子打着黑伞,银色的发丝自然随意的垂在额前,浑身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质,惊为天人。 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他的眼神,分明不像好人。更重要的是,抢了自己的风头。她是个自信的人,她相信自己会在这一行业里取得成功。 伯爵缓缓走出人群,来到她面前:“阿孟?” “我不认识你。” 她头也没抬,径自离开。她要做的事很多,还要练习演讲,提升自己的魅力技能。 这日之后,她总会看见那个奇怪的吸血鬼。他或者笑眯眯地躲在一旁头偷看着她,或者在她出门抗议的时候站在她身旁招揽行人。有了他这幅皮囊,她的名气值蹭蹭上涨,事业上也是平步青云。 她不信有人无缘无故地帮自己,她想要了解他。终于有一天,她将他带到家里,递给他一杯卡拉瓦酒:“你是谁?” 伯爵学着电影中的角色,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我想娶你。” 阿孟被吓到,噗的一声把卡拉瓦酒吐在他脸上,笑的灿烂。 “我说,你是看上我哪点?” 哪点? 自然是因为血符,伯爵掏出手帕,勾唇笑起,冰蓝的眸具有极大的吸力:“嫁给我,我能让你平步青云。” “不好意思,我是素食主义者,不会和吸血鬼在一起。” 伯爵撒谎:“我们现在都是吃血浆果,不再吸人血。” 老实说,他给的条件自己很心动,毕竟,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为了事业,不就是结婚而已? 阿孟摇头,“我担心哪一天你发起狂来,连我都咬死了。” “你若不信,我以最古老的血脉起誓,绝不伤你。” “你是伯爵?” 她听说过在遗忘山谷的豪宅里,住着一只极为神秘的最古老的吸血鬼血脉的后裔,还传说,他是的化身。相传许多人在遗忘山谷离奇失踪,她若是借此机会查清楚,或者会一举成名。 “你怕了?” 阿孟狡黠一笑,在心里盘算着:“我不怕。”
六 他们秘密成婚,那晚,伯爵给她戴上他们家族遗留下来的古老婚戒。戒指红色的表面暗华流动,像是活物。 二人各怀心思。 伯爵为了破解那张血符,修炼到更高阶的吸血鬼法术,遂,利用这个血符绑定的女子留下血脉。 阿孟为了查清遗忘山谷的怪事,揭露真相,为了他所应允的事业助力,放下自由来到这里与他同住。 客厅里的油画被白布裹上,她很好奇,却无从下手。这些日子,伯爵总是跟着她,寸步不离。对于要查的怪事,她一筹莫展,也没有发现他有何不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伯爵心情好的时候,会弹琴给她听。有时候,她呆呆地看着这名男子,他似乎很寂寞。 而他总是对自己体贴照顾,每晚,守着她入睡后,伯爵才离开。 这夜,她假装入睡,悄然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巨大奢华的棺木之上,点满了红烛。 伯爵神秘的出现,站在她身后:“今晚,日子不错。” 她一惊,便向后倒去,被伯爵一拉便倒在他怀里。脸红了,她能感觉到,只好转移着话题。 “emmm,什么日子?” 昏暗中,他的蓝色瞳孔泛着幽光,俊美的脸绝世无双,像画中人一般。 “我们的日子。” 他的气息冰凉,吐在她脸上,她却觉得面红耳赤。而越是看向他的眼,巨大的吸力将她拉扯其中,无法思考。 “你对我用摄魂术!” “这样,会增添一些情趣…” 伯爵呵呵笑道,轻转,换上了国王的新衣。阿孟瞠目结舌,情绪版却转到了挑逗状态。 “你,装了Mod!” 阿孟无限娇羞,没想到他穿衣这么瘦,实际上还蛮有肌肉。 … 他们俩不是没有过甜蜜的日子。 阿孟摇了摇头,缓缓起身,刚才伯爵为她恢复记忆后,她便晕倒了。再看见眼前的伯爵,心中竟然有些难过的情绪淹没。 “后面的事,我还是记不起来。” 伯爵冷声地说:“重新恢复的记忆,按照本体的接受程度,会有些缺失。要想完全回忆起来,需要时间。” “多久?” “我说了,按照本体的接受程度。” 伯爵极不耐烦。 “得到你想要的,可以走了。” 来到一楼,她下意识的来到沾满灰尘的钢琴前,轻按了几个音符,灰尘飞扬。她不识音律,她能弹些简单的曲子,是伯爵之前教的罢。 哐的一声,钢琴盖关上,还好她眼疾手快,否则这纤纤玉手就被压断了。 “好歹也是曾经的夫妻一场,对我如此凶狠?” 她很气鼓鼓的瞪着伯爵,轻瞥那幅挂在墙上的油画,许多记忆又涌入脑海。
七 满月。 阿孟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身畔没有伯爵的身影。她来到窗前,皎洁的月色洒落窗前,光影斑斓。 而窗外的月色之下,夜色朦胧,草地上,两个人影纠缠着。她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正是伯爵。他单手提着人,飞快的向他的脖子咬去。 “不!” 阿孟慌张,快步跑下去,甚至摔了一跤。终于来到他们身前,伯爵忘情的吸着血。 “伯爵!” 他闻声转头,手一愣便丢下了那人,那人还没死,躺在草坪上昏昏沉沉。 他的舌舔着嘴角的红色血液,写着满足。原本蓝色澄澈的瞳孔此时泛着幽光,在夜空中尤为明显。白皙的脸上爬出红色的皮下裂痕,透得脸色更加惨白。 他失了智,重新提起那人,继续吸着血。 她上前拉扯,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的灵力震飞落在地上。此时,慌张无助的她眼看着那人被伯爵吸到形容枯槁,被他扔到一旁,被焚烧成灰。 她明白了,那些模拟居民失踪案,是同床共枕的他做的。这一霎那,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错愕。来这里许久,她甚至为来到这里的初衷自责。 伯爵走过来,伸手卡住她的脖子,鼻尖轻嗅,这香甜血液的味道是如此该死的诱人,他的小尖牙蠢蠢欲动。 “伯爵…” 她缓缓吐出来,这嗓音让他一震。趁此机会,她逃出掌心向屋内跑去。可是她错了,她怎么跑得过吸血鬼呢? 来到客厅,看到那幅巨大的被蒙起来的油画。伯爵已经跟上来,此时,他已经恢复正常,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阿孟。” 她看着眼前俊美如斯的男子,喝道,“你不要过来!” “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哪里听得进去,四处翻找着银器和大蒜。该死,和他一起之后,为了体恤他吸血鬼的身份,家里没有大蒜。 她在抗拒,从抽屉里拿出银餐具。转眼,伯爵蓝色的眸变得血红。 “放下。” 这冰冷的嗓音让她颤抖不已,让她放下,她才没这么傻呢。 “不可能。” 伯爵手一挥,她便向后飞去,顺手一拉,抓住了油画的罩布。跌落在地的她终于看清了那幅油画。那上面的人,面容清瘦的有些变形,有着明显的皱纹,还有着灰色的胡须。 上面写着:四世伯爵。
八 伯爵看着她怔怔出神的模样,又看窗外已黑,走上前来不怀好意地笑起:“若是不想走,留下来亦可,我不介意。” 这一声把她拉回现实。 她手机响,是朋友约她聚会。 伯爵瞥了一眼:“天黑了,遗忘山谷山路险峻,太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他眼里有些期盼,幽蓝的瞳孔向一汪湖水。 “他来接我。” “他?男人?” 阿孟不作声,转身要走。 “站住!” 伯爵关上门。 她仰头礼貌性地微笑:“何事?” 伯爵有些气恼,有些无奈。他该怎么留下她?她离开之后他花了许久的时间终于重回平静。如今她又出现,他有些莫名的情绪淹没。 这些日子他以血浆果为生,根本无法支持他古老的血脉。脸上的红色斑纹愈发明显,或许,他可以利用摄魂术将她留下。 可是他不能忘,那夜知道他是嗜血伯爵之后,无论他百般讨好,她也不再像从前般欢笑。 她不爱他。 饶是清楚,可此时他心中的醋意激出了他本性。 “我现在改变主意,不想让你走了。”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你若是好好陪我,待我心情好了,便放你。” 她不禁万分讨厌起特性,更讨厌有力量的强者拥有这个特性。 她害怕伯爵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她此刻心里平静,没有半分忐忑不安。只是关注着他白皙脸上的红纹。 “这是什么?” 长期的食素无法满足古老血脉的传承需求,再加上刚才帮她恢复了记忆,耗费念力。伯爵不答,径自向布满灰尘的钢琴走去坐下。 他轻轻一吹,灰尘飞扬。 “过来。” 他的嗓音冰冷,却有无穷的魅力。即使他带着特质,仍旧透着一股高贵之感,让人无法抗拒。她缓步走去,看着他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迸发出悦耳动听的乐曲。 循着记忆,她跟上他手指的节奏。 伯爵勾眼看着身侧的女子,她的容颜那熟悉的模样,只是,成熟了许多,脸上长了一些些俏皮的晒斑。 他知道外间的烈日灼热,以前他与她去诡奇小镇探险时便知道了。他是吸血鬼,无法畅快地呼吸,只好打着伞。饶是这样,他也受了些伤。 “伯爵,你着火了!” 她担忧的模样伯爵到现在还记得。 一曲弹罢,他冷笑着:“走吧。”
九 日子重归平静。 阿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她的竞选活动越来越紧张。她忙于奔走演讲,疲于应付政敌,收拾猪队友的烂摊子。要知道,她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她善良,却又交际手段高明。 可是还有一点,她或许现在才发现。为什么离开伯爵那么久之后自己仍旧单身一人,因为她同时:不愿承诺。 她无暇顾及感情生活。 这些日子,总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尾随着她,她以为是伯爵。 这日,结束演讲之后,她避开保镖偷偷溜出休息室来到不起眼的地方。是的,她现在是三星名人,也需要避开无所不在的狗仔队的偷拍。 想起会是伯爵时,她莫名有些雀跃,站在那里轻轻抚摸着已经空荡荡的无名指。 怎么样也没有想到,竟然被政敌请来的魔法师施了咒语,拍下果照。果体对于模拟市民来说,可以说是十分常见了。可是,竞选人的果体? 模拟新闻满世界的播放她的丑闻,她蜷缩在家里的角落,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向蔚蓝的大海。或许,她的ZZ生涯就断送在此时。只好寄希望于最后一个特质:幸运。 幸运的人总是会化险为夷,不是吗? 她嗤之以鼻,什么幸运特质,不过是安慰人的伎俩罢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被这句话打了脸。 一夜之间,魔法师挺身而出曝出政敌的计划,舆论哗然一片,政敌身败名裂。 朋友在三米舒诺最豪华的高层酒吧祝贺她的当选,终于达到目的,她举着酒杯,欣喜若狂。 伽勒举起酒杯:“阿孟,不得不说,你的运气也太好了。” 伽勒也是吸血鬼,传送过来的黑雾的形态,让她想起伯爵。她有些想去遗忘山谷,告诉他自己成功了这件事。 “吸血鬼种族脸上长出红纹是什么原因?” 伽勒也不知道,他只是普通的素食吸血鬼。 “也许是,受了重创?” “重创?” 伯爵他…
十 微光溪流。 作为领导者,阿孟自然要表现出她的豁达。她来到微光溪流,和助手伽勒一起拜访那名受政敌诱惑伤害她后面又站出来指证政敌的魔法师。 魔法师怒气冲冲,这件事以后,同为政客的哥哥事业受阻,他自己也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唾弃,只得躲在家中联系魔法。 “新的领导人,您好。” 他虚伪的笑脸让人作呕。她礼貌性的挤出一丝微笑,坐在吧台前:“当日,多亏你站出来…” 魔法师抽动着嘴角,要不是受伯爵的威胁,他怎么可能背离他的兄弟呢。伯爵这么做,分明是对眼前的这个女子.... 这样的搭配还真是美妙,他收起魔法棒,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佝偻着身子暗笑道:“领导人您得感谢伯爵。” 因为伯爵? “你是说,你愿意出来指证完全是因为伯爵?” 魔法师笑着点点头,眼神在垂下的头颅上打着弯,悄咪咪地看她脸上的神情。如果什么时候,爆发出一些新任领导人与伯爵的八卦情事,说不定他哥哥还能翻盘。 阿孟咯噔一下,下意识垂眸,她以为的幸运竟只是因为伯爵暗地相助?
十一 因为上任,连日来的奔忙,今日终于得空。 她住在完美码头,这里有最美丽的暮霞,最可爱的棕榈树,她躺在沙滩上晒着日光浴,把书本盖在脸上。 这些日子,记忆不断回显。 她记起伯爵来到家里时,对自己的画评头论足,满是嫌弃。 他们一起去附近的沙滩建造沙雕,暴雨冲刷了他们的劳动成果,她满腹抱怨。 一起去遗失的城堡参加派对,跳起傻笨的团体舞。 她说她想和伯爵来个情侣发型,便把深色发染成了银色。 钓鱼时吊起来海洋垃圾,她气急败坏,伯爵飞到正前方给拍下她的假笑。 这些都是快乐的回忆,不只是全部。 她嗖的起身,溅起一地落沙,远处的海岸线透着前行的方向,犹如苍凉古老的天际。 发现他是嗜血伯爵之后,只慌乱了数日就重归理智。伯爵是的化身,正邪不两立,只当这一切是个梦罢了。
十二 伯爵是一个称职的古老血脉的吸血鬼,大约是血符的原因,他总是牵挂着发现他身份的阿孟。她如同以往一般笑着,眸中总是如小鹿般的警惕。她不再主动亲近自己,除非他强硬。 他是古老血脉的吸血鬼,爱这个词或许比生老病死的轮回更加难懂。也许,她怀了自己的血脉之后,一切就好了。血符解散,他也有了传承的后代。 躺在床上,伯爵轻抚着她的肩,在她耳畔低语:“阿孟。” 怀里的人瑟缩一下,转过身来,轻抿着唇:“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伯爵勾唇轻笑,手向下滑去:”也许,等有了宝宝之后?“ 她猛地坐起来,这几日,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怀孕呢? 伯爵揽住她的腰的笑起:“你明明很喜欢,我可没有用摄魂术。” 阿孟如大梦初醒,揉着凌乱的头发,她真是疯了,这可不是梦,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她缓缓转头,看着邪魅的伯爵,她会离开,不再受他的蛊惑。 离开的信念如春日扎进土壤里的野草,在心底攀援而上。而发现那枚血符之后,如果是她心中残留着一丝感情,也被血符冲刷的干干净净。他与她的相识,从来不是所谓的偶然或是一见钟情。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跟自己搭讪,为什么总是跟着自己,直到答应与他成婚... 阿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粒。 可不管以前怎么样,他放了自己自由,这次还帮了这么大的忙,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他?
十三 遗忘山谷。 伯爵缓步来到院前,那里有一株血浆果树。对付了魔法师之后,他足足在地下室的棺木里沉睡了数日。他抬头,这遗忘山谷仍旧是阴翳寒冷的天气,他不用再担心因为阳光的灼热而产生疼痛。 他轻咬一颗血浆果,殷红的汁液迸发出来,从他的嘴角流下,更衬得脸色苍白。 那个傻笨傻笨的女人,在干什么呢? 正沉思之际,妖娆身姿的女子款款而来,鲜艳的红唇触碰他的脸:“伯爵,您点的货到了。” 阿孟自铁栏越过,这里仍旧绿草如茵,四处结满蜘蛛网。看见院内的那棵古老的树,她不由得轻笑,她和伯爵以前在这里拍过不少的照片。当然,是在她发现伯爵面目之前。 黑雾自一侧散去,来到她的面前,逐渐化成人形。 伯爵轻瞥她手中提起的编篮:“我不记得邀请过你。” “正好来遗忘山谷演讲,正好路过这里。“ 风吹过,几株绿叶从古树上飘落,还伴随着飘来的香水味道。阿孟鼻尖轻嗅,抬眸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那么美艳的女子?她秀眉微蹙,隐隐露出不悦。 伯爵一把搂过美艳女子,银发丝垂在额前,勾唇笑道:“我不介意一起。” 看到这样的景象,她内心一震,很狠握住手中的编篮,里面放着她做的小烤串。她记起来曾经在一起时,这是伯爵很喜欢的一道菜,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过得比谁都潇洒,至少还知道叫人来解决自己的需求。忍不住的难过情绪扑面袭来,被身后闪光灯打断。 “你不该来这里。” 伯爵挑眼看着不远处的狗仔,搂着美艳女子的手微僵,看向阿孟说到。 “我只是想来跟你说,我成功了。”她勾唇笑着,又看了看红裙美艳女子:“如今看来没有必要。” 她转身离开,竹篮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原本盖住的布滑落一旁。
十四
“阿孟!”
她猛地回过头来,看见伽勒笑嘻嘻的递给她一支玫瑰:“还在为八卦新闻烦心?”
那日的狗仔偷拍照片早已登上了报纸,硕大的标题:新领导人迷恋伯爵,陷入三角恋。
她摇晃着杯中的调制饮料放下,接过伽勒的玫瑰,今日是爱情日。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阿孟缓缓开口,柔嫩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忧郁,脸上却笑靥如花,映照着这支玫瑰。
她和伽勒是在与伯爵分开之后认识的,她刚升职,便有了助手,也就是伽勒。伽勒此时在巴椅上轻轻旋转,有些遮掩地露出微笑:“我只负责工作,可没有负责八卦。”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去找伯爵?”
伽勒颔首,作为吸血鬼,伯爵身世显赫,是他们吸血鬼种群眼中的贵族,他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当时他作为自由作家,四处游荡寻找素材,直到有一天在遗忘山谷的路边看到了一抹身影。她的表情迷茫,娇美的脸蛋儿上苍白,她扶着额就这么直愣愣地向前走去。
她就是阿孟。
他一路跟着她,担心她孤女前行会遭遇不测。其实也是内心作祟,他好像有些喜欢她,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一直跟着她来到索拉尼岛,他才放心离开。后面找工作时又机缘巧合和她成了同事,那时候的她总是喜欢发呆。联想到她从遗忘山谷中伯爵住所在的高地下来时,他隐约感觉到她的发呆与踌躇,都是因为他。
可是伯爵毕竟是的,而她那么美好,他不敢深究。
良久,他弯着眼笑起:“我不知道,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听。”
十五
新领导人和助手伽勒恋爱了。
消息传遍各大地图,社交媒体疯狂刷屏。他们一起出席各大典礼还有各种城镇聚会。
这消息,竟悄无声息地传到深入简出的伯爵耳里。
“她恋爱了?”
伯爵走过家门前那条青石板路,正值秋日。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原本就寒意阵阵的遗忘山谷一下子成了深秋,愈加的寂寥。他终于停下脚步,站在山崖上俯瞰整个遗忘山谷。山下有几户人家,有一对情侣站在门前打闹嬉戏,像极了几年以前的他和阿孟。
可现在,他的阿孟,他天定的妻,脱离了他的人生,变成了伽勒的爱人。那日,她来这里时,伯爵的心里乐开了花。或许,血符既然选择她,她也总是会回来的吧。即使是来寻找记忆,他有些忐忑,在拥有那些记忆之后,是否会念在他们曾经的欢乐时光,原谅他?
如果她够细心,就能发现,现在没有人失踪,他也不再吸血。
如果她爱过自己,便会经常来这里寻他吧?毕竟,在她失去记忆的这几年里,他总是会在特殊的日子里,偷摸着化作蝙蝠一路偷偷跟着她。
如果血符真由天定,他们便不会分离,他也不再孤寂。
如果…
可是就算她记起来又如何,她始终不会选自己,这个的男人。
脸有些刺痛,他轻抚而上,似乎可以听见皮肤崩裂的嘶嘶声。马上进入成人,仍旧没有与血符绑定的人完成契约,他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斯特劳家族的香火,断送在他的手上。
血符?
他轻哼一声,将它撕的粉碎。
十六
索拉尼岛秋意寥寥,仍旧暖阳高照,到了晚间会清冷些,窗户吹来海风,带着淡淡的海腥味。
在梦里,伯爵与那美艳女子十分亲昵,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满是捉狭笑意:“你不过也和她一样…”
伯爵冷着脸,“你的意义只是替我斯特劳家族生个孩子!”
她看见小男孩露出尖牙笑着追逐她,她想要去抱自己的孩子,他却同伯爵一般失了智,张口扑上来。
…
“不要!”
阿孟从梦里惊醒,瑟缩的抱着被子。她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总会忘记你的。”
“是么?”
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猛地坐起来,抬起头环顾四周。
伯爵在角落上的单人沙发上坐着,幽蓝的眸在黑夜中泛着光。他轻声暗笑,转眼到了床侧。
“你怎么会进来!”
她防备地向后挪去,脸上写满坚强。
伯爵勾唇轻笑,嘴角上扬,伸出瘦削的手指把玩起她的长发。
“这世上,还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看见他的笑,阿孟有些呆滞。他们初识,伯爵就是这般的笑着,有巨大的吸力。
她别过脸,温声道:“你这是擅闯民居。”
“我来过许多次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
她抬起脚,欲将他踹下去,又被他握住。
“这么粗暴,可不是待客的方式。”
她迅速收回脚,万分羞恼:“夜闯民宅还能自称是客人,伯爵您是第一个。”
“你的伽勒,竟然让你独守空房。”
十七
五年前,伯爵放她自由。
五年后,她重拾记忆,看不见自己的改变。
她恋爱了,对方是善良的吸血鬼,她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血符天定,伯爵决心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遵循本性,不再压抑。
“我和伽勒怎么样,不需要伯爵来管。”
他凑上前,吐出冰冷的气息,“善良的伽勒,知道你和我的曾经吗?”
“知道又如何。”
“我是伯爵,他不过是普通的末代血族,甚至没有得到承认…”
阿孟知道,他们的种族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
伯爵继续说:“我若是干预,他定会落荒而逃。”
她一怔,以轻松的口吻说道:“五年前帮我消除记忆放我自由的是你,如今来为难我,我看不懂。”
“再则,伽勒可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伯爵无须为难他。”
“伯爵的女人,怎能与他平平无奇末代血族共享?”
阿孟这才恍然大悟,缘何他突然来此。原来,他不过是觉得等级之分辱没了他的尊贵?
她凑上前,摸着伯爵的脸,夜色里,白皙惨白的脸没有一丝温度。
“可惜,伯爵的担忧太晚,我和伽勒早已生米煮成熟饭。”
她眉眼一挑,准备欣赏伯爵如何抓狂,却被他冰冷的唇淹没,许久不曾有过的亲密接触席卷她的大脑。
许久,伯爵心满意足的离开她,暗笑:“按照规定,他以下犯上,是会受到惩罚的。”
“可别威胁我。”
全是他清冷的气息,阿孟连忙抹嘴:“要对付你,我法令一出,又有何难。”
眼前的女子坚韧,除了丝丝的红晕之外,毫无惧色,全然不是以前稚嫩的她。
伯爵莫名露出微笑,揽她到怀中,摩挲着她的发,喃喃低语道:“阿孟。”
十八
阿孟太过迷乱。
他的怀里清冷,还有些陈旧的气息,她几乎是僵硬的。而一旦想起伯爵也曾这样抱过其他女人,止不住的厌恶情绪油然而生。
“你放开我。”
“再乱动,我不保证…”她的呼吸太过炙热,伯爵侧过脸。
“那就不要抱着我!”
窗外雷雨大作,轰的一声闪电划过天际,她一阵瑟缩,下意识钻进伯爵怀里。
“还真是口是心非。”
听到他的嘲笑,阿孟微微扬起头,因为刚才的失态略显尴尬。伯爵看着怀里的女人,她的唇泛着光泽,看起来那般殷红柔软。连她的脸颊,都飞上了红云。
伯爵向下轻点她的红唇,极具魅惑的嗓音缓缓响起:“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害羞…”
她挣扎着离开伯爵的怀抱,因为不安。
她刚才的确回忆起他们之间亲密的曾经,而这一切,被伯爵看得透透的。
“流氓。”
“流氓?”
“或许我应该告诉伽勒,你到底喜欢哪一种…”
昏暗的光线下,伯爵轻言复述着她的指控,转眼将她压入床中,修长的手指轻划过她的脸,引得阵阵轻颤。阿孟别过脸,看向墙壁上的画,那是她极度自信时画的,此刻她却没有受到情绪氛围的丝毫影响,没有自信,只觉一股浓浓的压迫感自心底升起,无法喘息。
她厌恶自己对伯爵的记忆,这让她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身下的人没有反应,甚至看也不看他。
“辛阿孟!”
伯爵震怒,扳过她的脸,没有丝毫克制的吻了下去。
十九
那大概是梦吧…
卧室空空荡荡,什么也不复存在。
阿孟站在窗前,蔚蓝无暇的天空一碧如洗。空气中照常飘过伽勒一大早便过来做的拿手的早餐:吐司煎蛋的气味。
而她脖颈处还挂着红痕斑斑。
“伽勒!”
她往外走着,“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伽…”
厨房里的背影,哪里是伽勒。突然之间,她变得万分踌躇。
“你还没走。”
伯爵优雅的掂了掂勺,不利落的给吐司翻面。
“你大概是记不住,我对阳光过敏。”
阳光。
伯爵的弱点还真是让人难过。他只能永远躲在黑暗之中,在黑夜出行,与光明无缘。
“那一次去诡奇小镇,你身周都燃起来了。”
伯爵肩头微微耸动,递过微焦的吐司。
她自然的坐在一旁开始用餐,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以往这个时间,伽勒已经到了这里。她拿起手机给他拨号,只是占线声。
她觉得不安。
“你对伽勒做了什么!”
伽勒?
“你倒是挺关心他。”
“他是我未婚夫。”
伽勒算她的未婚夫,而他呢?不过是遭她厌恶的人,伯爵自嘲式的轻笑,幽蓝的瞳孔清冷无情。
“你觉得呢?”
周围寂静无声,阿孟的手机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嗵的声音。
“你杀了他?”
伯爵不语,慢悠悠地看咖啡流入杯中。
二十
伽勒之死,这是个笑话。
因为十分钟后,伽勒便打开了这扇门。
“今天爱情日,太过堵车所以来晚了。”伽勒边放下手中的礼物袋边走了进来。
“你没死!”
阿孟像失了魂一样猛的扑上去抱住伽勒,轻声呢喃着。伽勒正是疑惑,又看见坐在吧台上那抹清冷的身影。
“伯爵?”
伯爵勾起唇角,脸上满是不屑,他一手勾起阿孟带入自己的怀中。
“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伯爵低头轻轻触碰她的额,“明明昨晚,那么欲求不满。”
原本因为冤枉伯爵杀了伽勒,她满含歉意,又因为伯爵的讥讽她羞恼异常。
“你放开我!”
伯爵揽得更紧了。
他微眯起眼,盯着眼前的男子,这名末代血族。伽勒知道他们二人的往事,而眼前的一切似乎也昭示着伯爵不打算继续放阿孟自由。
“见过伯爵。”伽勒恭恭敬敬。
“你爱她吗?”
伽勒垂下眼眸,轻瞟伯爵怀中的辛阿孟。她的脸颊露出绯色,脖子上还有些红痕。
“只要阿孟愿意,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伯爵又是一笑,轻眼看着怀中人,再抬眼时,眸色暗沉。
“即便你死?”
“你不要杀他!”阿孟挣扎着。
“还真是郎情妾意,本伯爵倒是看不懂了呢。”
伯爵撒开手,任由她离开,露出邪肆的笑容。他轻划手指,沁出红色血珠。
“伽勒,过来。”
伽勒乖乖走过去,伯爵勾起手指把鲜血抹在他唇上,“男爵的身份换一个女人,可还行?”
二十一
耻辱。
如果一个人没有经历过羞辱,大约不太懂得这词确切的含义。它像一种病毒,自心底衍生,如野草般疯长,这草枯黄,没有光泽与生命力。
她坐在海边,光洁的小腿没入被海水侵泡后的黄沙之中。细砂从指缝中溜走,又因为水的吸力变得沉重。
伽勒走了。
因为伯爵。
他拿古老血脉的贵族血液引诱伽勒,或者说,是一种威胁。毕竟,吸血鬼族群的等级森严不是秘密。而伯爵既然作为唯一古老血脉的传承者,便拥有无上的权利与荣耀。从前,他没有使用过这种权利,整日蜷缩在遗忘山谷的那座古旧豪宅之中。
阿孟抓起一抔黄沙,看它从指缝间滑落,如同放走了曾经以为有人相伴一生的期待。
她成了笑话。
不知谁把消息放了出去,她成了人人口中被抛弃的那个可怜人。
她可怜吗?
她垂眸轻笑,大概她对伽勒没有什么爱情,只是感情。伽勒给了她长久的依赖与信任,给她编织了一个自己无需努力便可以对幸福触手可及的美梦。
然则,梦则梦已。她终会醒来。
如果你做了噩梦,再醒来时,你会感谢人间烟火一切,连空气都是甜的。
如果,你做了美梦呢?
她垂眸轻望,计上心来。
二十二
阿孟学乖了。
大蒜、大蒜、大蒜…
家里挂着无数的大蒜串,甚至连随身物品和办公室也不放过。她不喜欢被人控制,还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如她所愿,伯爵不曾再出现。至少,她不曾再看见过他的身影,或者是黑雾。
“不好了。”
“何事?”
她带领一小队人来到诡奇小镇调查秘密,刚进入秘密实验室没多久,助手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和我一同前来的其他人都被感染了。”
“这么快?”
看样子他们已经发现了最后的秘密。
“我们走。”
阿孟命令道,调转方向向深处走去。直到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才发现那新助手畏畏缩缩,竟然猫着身子逃走了。
残旧的地下秘密实验室不时传来腐朽的气息。她打开手电筒继续向前,废弃钢制材料在她的重量之下发出老旧的咔咔的响声。确实有些骇人。
她抱紧双臂,继续向前探去。
幽暗寂静的空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谁?”
她拿起手电筒四处照射,没有人应。静待了许久,才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这不过数米的甬道,仿佛过了十倍。
忽然,前方的甬道里蹿出几个身影,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叫声,阿孟随手操起工兵铲防御,同时向后退去。
“你们是谁!”
没有人应,只有嘶嘶声萦绕。
阿孟一阵瑟缩,掉转头向后跑去,回退到房间里,阿孟只觉手上布满了黏糊糊的液体,拿灯一照,手上的液体猩红。刚才所遇,定是被感染后的变异人。
她摸索着来时的其中一道门,门已经被关起来,只有一个玻璃窗户,而那又太小。不管怎样,总得试试,她拿起工兵铲敲碎,玻璃四溅。
她努力想伸手过去拧开门锁,徒劳无功。
变异人越来越近,腐朽潮湿的味道从鼻尖涌入,一股难掩之意差点吐了出来。
二十三
眼看自己束手无策之际,一股黑雾自玻璃处涌入,直到汇聚人形。
是伯爵?
“扔掉大蒜!”
伯爵降落在变异人群身后,只觉大蒜的味道使他恶心头疼。
“快些!”
阿孟别无选择,从身侧的布包里拿出大蒜,又将外套脱下裹了厚厚的一层,从碎玻璃处扔到门外。
伯爵轻笑,双眸变得通红。黑色的披风漂浮在空中,他双手合十,缓缓念出咒语。刹那间,原本躁动不安的变异人温和谦逊,俯首帖耳,不再动作。
他缓缓坠落,稳稳地来到阿孟身前。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法术叫驱役亡灵。”
这法术她听说过,是吸血鬼专属。施术者可以不但可以唤醒亡灵,也可以控制他们。
“可是他们,不是亡灵。”
伯爵勾勾手指,一脚踢开门,前方的甬道仍旧幽暗。“所以你动作得快点,我只能控制他们几分钟而已。”
阿孟踏出去,又顿了顿,停下脚步。怀疑的看着身旁的伯爵,问道:“如果我没记错,外面应该是阳光灿烂。你怎么来的?”
“有心思关心这种问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顺着来时的这条路原路返回即可,伯爵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们之前进来的路都被堵死了。”
阿孟一怔,外面原本有她的人接应才对。
伯爵的蓝眸在夜色中泛着清亮的光,他嗤笑道:“看样子有人不满意您,在背后使坏啊,领导人。”
被他的嘲讽弄得心烦意乱,阿孟走得飞快,试图反驳他。
二十四
伯爵没有说错。原本进来的道路上,这些门都被封死了,只有半露在外面的小窗勉强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伯爵应该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他锁住刚才经过的门,将变异人隔离开来。
“别找了,都封的很严实,坐下休息会儿慢慢想办法。”
阿孟幽幽地转过头,伯爵似变戏法儿般扔给她一瓶水。阿孟找了个角落坐下,垂头丧气。
“背叛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何况跟利益有关。”
第二次了。
她别过头,不愿搭理伯爵。他今日来救自己,大约就是为了这一刻可以讽刺自己吧。她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喝着,想让自己恢复平静。
文件大小的半地窗透下来昏黄的光线,她拿出手机,没有信号。知道这次行动计划,只有她团队中的人。她站起来四处摸索,确实没有给她留半条活路。
忽然间,她转身盯着慵懒的伯爵,他躲在黑影中。他既然可以进来,也自然可以出去,一旦出去,便可以派人来救她。而如今,他只是藏在暗影里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看到我这般狼狈,你很得意?”
伯爵懒懒地抬眼,勾唇一笑,“辛阿孟,我救了你命。态度是否应该好些?”
她缓步上前,伯爵比他高出一个头。
“你救我,不过是想见到我难堪而已。就同那日一样,在我面前让伽勒因为一文不值的爵位放弃我!”
伯爵垂眸,手指轻抚上她的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要碰我!”
她很气愤地摔开他的手,气他总是宛如看戏般的模样欣赏着自己的窘迫。
“你走!我不需要你救!我会自己找到办法…”
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打着转,溅落在古旧的地板上。阿孟转过身强忍住泪水,不想让他看到。多日来的委屈喷薄而出,而她无法控制。
伯爵揽她入怀中,不顾挣扎,牢牢的抱紧。
“因为伽勒的离开,你竟然哭了?”
她在怀中闻着那股淡淡的清冷气息,愈发的忍不住泪水。
“我讨厌你,讨厌你…”
讨厌他在失去记忆之后重逢的那日那般清傲的拒绝自己的问询;讨厌他一面对自己轻浮又同其他女子纠缠;讨厌他在她下定决定忘记他重新生活的时候又来招惹自己,夺走了伽勒;讨厌他明明有机会救自己却不动于衷的在这看着笑话。
或许,她就不该让他恢复记忆。
她发间的馨香让伯爵迷乱,“放心,我,就快离开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阿孟抬起头,透过光线她似乎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红痕愈发的清晰和杂乱。
“伯…”
正要问询,他侵袭而来,吻得热烈。
二十五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牵着伯爵的手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奔跑。绿草如茵,刚好没过她的脚踝。春风和煦,阳光十里。他们或许结婚了,因为她无名指上,套着那枚古老的婚戒。
伯爵不再害怕阳光,也不再阴翳,他轻吻着额头,缓缓开口。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狂喜让她投入了伯爵的怀中,原来,她竟是爱着他的。
她缓缓睁开眼,脸上挂着浅笑。
而眼前这一切,让她觉得陌生。
“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扫视了一圈后看着眼前的护士,“我应该在诡奇小镇的实验室。”
“我们的确是在诡奇小镇找到你的,不过,你是躺在实验室外面,似乎受了些伤。”
“伯爵呢?”
护士面面相觑,问道:“什么伯爵?”
“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肤色苍白,脸侧上有红纹…”
“不知道。救护队员接到电话去那里,只发现你一个人。”
伽勒从外面走进来,抱着一束鲜艳的玫瑰。
“阿孟,你醒了。”
“伽勒?”她轻揉额侧,“你怎么会在这?”
伽勒咬着唇,认真地开口。“我想了许久,我想要的是你。”
“伯爵呢?”
伽勒不答,只是端过汤药,拿起勺喂了过来。
“医生说你受病毒感染引起了休克,得按时吃药。”
她抿着汤药,试图回忆当时的情况。伯爵吻了她,然后,似乎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她记不起来。
他又对自己用了摄魂术?
阿孟端过汤药一饮而尽,起身拿起衣服去了洗手间。
“阿孟!”
“我要去一趟遗忘山谷。”
“不行,遗忘山谷下暴雨,道路地势险峻,已经封路了。”
她停下脚步,又来到窗前,这里阳光晴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及其慌乱。回想起伯爵脸上愈发杂乱的红纹,他的状态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我必须去。”
“阿孟!”
她转过头来,看向伽勒踌躇的脸。
“以前我做什么,你都不会阻拦的。”
“我…”伽勒本性善良,他垂下头,一声不吭。
“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我!”
“好,你不说,我自己去。”
她说着便要离去,情急之下伽勒拉住她的手。
“伯,伯爵他…”
“死了。”
二十六
死亡。
如果死亡是被截断的河流,那阿孟一定是躲在干涸深处的困兽。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这个世界,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族谱上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不曾经历过死亡的她站在雪地里不住地搓着手,双眼红肿,有些呆滞地看着被积雪覆盖的墓碑,直到青丝拂上白霜。
“你还是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么?”
她垂眸,呆愣的看着雪地。
“又或者,我对你而言,不过是你众多情人中的普通一员…”
即便是这样,她也想再见见他,见他最后一面。
听说墓碑或是骨灰坛可以召唤出逝者灵魂,她试过了,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她在碑旁坐了下来,头轻靠其上,任凭大雪濡湿她的发。她轻抬起手来接了一朵雪瓣的晶莹,放置于石碑之上。
伯爵死了,不再像以往一样总是偷摸着出现在她附近。
不会再与她斗嘴,满是捉弄。
他俊美的脸,苍白,又清瘦。
那逐渐恢复的记忆里,除了黑暗与害怕,同时还有那些鲜亮的温暖记忆。
那日清晨,遗忘山谷久违的阳光明媚。他挑眼看着自己手中煎糊的蛋,挤出一抹笑来。“喂,虽然我们是凑合着结婚,是不是应该练练厨艺?”
“算了算了,日后我来做早餐好了,谁让我是无业游民。”
…
那日暴雨如瀑,他打着伞站在办公楼下,眉头皱成了川字。“下这么大的雨,我若是不自己来,你便不通知我来接你?下次再这样,我可不轻饶。”
…
那时因为工作之事气得不轻,喝得烂醉如泥,甫一进门便跌倒在他怀中。趁着酒意正酣,将他扑倒在古老柔软的地毯上手肆意乱摸。他竟然脸有些微红,大闹道:“辛阿孟!快起来!你压到我那…了!”
…
“我们去太阳谷玩嘛。”
“我不想去,我不能晒太阳!你别拖着我…喂喂喂…”他嘴上说着拒绝,仍旧准备好出行用品。
…
她拉着伯爵,兴冲冲地进入了路边照相机。“本伯爵不爱拍照,不过,和你拍合照是另一码事。”
…
工作出差,他意外来到酒店门前,眉扬得老高。“这两日,有没有想我?”
…
寒风凛冽,逼得她从回忆里走出来,阿孟抱紧了双臂,一颗清泪滑落在脸颊,结成冰霜。看着夜空缓缓开口:“我有点想你了。”
二十七。
这些日子她追踪着死神,却总是与之擦肩而过。直到昨日,她仍旧风尘仆仆地根据市民提供的消息来到了死神暂时落脚处,死神正在执行任务,她一把握住死神的斩魂镰,斜睨一眼地上即将被收割的灵魂,抬起头质问道:“你告诉我,伯爵缘何会死?”
办事的时候被打扰,死神心情并不好,原本就冰冷的脸沉得更深。而一听到伯爵这个名字,他瞬间起了好奇心,挑眼打量着面前这名面容憔悴的女子。樱红的唇在她那煞白的脸上显得尤为动人,而她的一双眉眼,除了布满悲伤之外,还带着细碎强忍的倔强。
“你便是伯爵口中的那女人?”他将斩婚镰矗在雪地上,缓缓开口:“辛阿孟?”
“伯爵他…”
死神打断了她的话,“伯爵嘱咐过,如果有人问起他来,一概不理。”
“我是他的妻!根据模拟法律,我有权知道他的情况。”
“NONONO。”
死神伸出细长干瘦的食指比划着说:“你们解除了婚姻,严格来说,你们只是陌生人,没有半点关系。”
“我…”
阿孟急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没怎么睡过,无法清晰的思考。
“伯爵古老的血脉,不该这么年轻就身亡的,一定是他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对不对?”
“你倒是不笨。”死神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勾起一笑:“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伯爵自己选的。”
“怎么样才能复活伯爵?”
即使看不见死神躲在黑帽里的脸,她也能感受到一股嗤笑。
“伯爵与普通魂灵不同,他受了重创,魂形聚散无常。就算你得到了生命之书和神仙菜,伯爵的魂灵若是一直不现身,你也奈何不了。”
魂形聚散无常…
阿孟心里默念着,开口问道:“会有多久的恢复期伯爵的魂灵才能稳定?才能与我相见?”
“也许几日,也许几年,又或者,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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