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清明祭之见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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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拉开窗帘，天气阴沉，虽然是春日了，落了雨下来更带一份阴冷
周颐平常不怕雨的，他出门也懒得拿伞，偏倚侍着自己的好运，倒是每次都没被瓢泼大雨淋过。他自认为这点从未道与其他人的想法是很有根据的，原因便是他从小到大比其他人多了一分灵感。
明明是个男人，有时候第六感比一些女人还灵敏，单位同事丢了东西他随手一指就能找到，又因为他细长的狐狸眼，简直让人疑心他是狐狸转世。
然而今早起来，这股阴冷却如附骨之疽一般，令他浑身不自在，他疑心自己发热，一边夹着体温计一边泡豆浆粉。
甭管他上辈子是个什么，这辈子得老老实实加班，每当这时候他就由衷庆幸自己孤家寡人，不必抚养老婆孩子，不然那压力能把他逼到头秃。
抽出体温一看，36.5℃，正常的周颐想找个借口请假都没有，干脆三口两口咬完面包灌下豆浆，蹬着鞋出门。
步行五百多米是公交车站，为了房租周颐租的地方有些偏僻，这时候公交车站却也往往有五六个上班族一起等，今天到车站一看却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雨势渐大，刷刷声音如整齐的脚步声，又似无数人在耳畔低语。
周颐缩在车站里，无聊的盯着脚下，只见泥水迸溅到他的鞋尖上，一个恍神间竟泛着鲜血一般的赤红色。
他的心脏猛然一跳，状似冷静的抬起头，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胃部泛起冷意。
不知何时，那雨水竟尽数化为血水，粘稠的沿着公交车站遮风挡雨的檐边滴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轻微声音，这鲜血还温热着，仿佛从新鲜尸体上割破取出的一般。
周颐后退一步，心脏砰砰的撞击着肋骨，他手心里都是冷汗，看了手机一眼。
今天，竟然是清明。
他想起以往每年清明节，外婆都不远万里跑来，陪他过上一夜。
外婆是村子里的神婆，这定位十分尴尬，改=革开放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外婆这神婆便成了一些人眼里的“疯婆子”，而七八岁的周颐便成了疯小孩。
周颐的父母死的早，全靠外婆一手养大，那小山村里充满了充满畏惧与掺杂了嫉妒的抱团歧视，谁叫周颐每次都能名列前茅呢。
周颐叛逆期来了，心底觉得是老迈的外婆害得他受到这般不公平的待遇，放学摊开作业，一句话也不肯说。
外婆眼花心清，便也默默准备饭菜，攒下一笔又一笔零碎的积蓄。
那是什么时候呢？
那年也是清明节吧，他早早躺下睡了。
梦里是如同今日一般的赤红血雨，下个没完，雨水又大又急，漫过他的脚腕小腿。
梦里那落后的小村里唯一会对他笑的女孩，他早不知道她叫什么了，唯有一句一句的“囡囡”挂在心上。
那女娃儿生的雪白，与其他山村里生长出的营养不良而面色发黄的孩童半分不一样。
囡囡穿着红色的小褂，柔软的小手牵着他。
“哥哥。”
她的脸颊贴着他。
两个小孩子依偎在一起。
忽然，他听到外婆喊他的名字。
周颐，周颐，魂兮归来！
外婆的声音像回荡在荒凉山谷里悲伤母狼的哀嚎。
抱在血泊里的两个小孩子一齐望过去，他握住囡囡的手朝那声音跑过去，黑暗中似乎潜伏着什么可怖的怪物，一路在他们后边追赶，他身形巨大灵活，绞起的血液溅在了二人的背上。

“哥哥，哥哥！”
囡囡又细又软的声音带着哭腔，周颐的心脏跳的发疼。
他不敢回头看，只是拼命的跑，他若一回头，那玩意一定会追上——
追上之后呢？
突然，囡囡脚下一滑，摔在血泊里，周颐心里一惊，却不敢停。
他松开了手。
“哥哥！”
小女孩的声音带上了凄惨的哭腔，尖叫声仿佛能穿越时空。
“哥哥，救救我!”
周颐没有回头，他仿佛自我暗示一般喃喃自语。
这是梦，囡囡只是我梦里的人。他听到皮肉被撕扯的声音，轻巧的像撕开华美的绸缎。
他终于睁开眼，在昏黄的灯光中看到外婆皱纹遍布的脸庞，苍老的手一遍一遍抚摸过他汗湿的额头。
“没事了，没事了。”
那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周颐的心脏渐渐镇定，但他耳畔还回响着囡囡凄厉的哭泣，正在此时，门外闯进人来，正是居住在他们家隔壁的，囡囡的父母。
两人面色惨白，眼神发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婆婆！救救我们家囡囡吧！”
外婆的手微微一颤，面色上掩着一层阴翳，一句话也不说的同囡囡父母去了。
囡囡的葬礼周颐没敢去，听说那死相异常凄惨，一双眼珠被人剜去，徒留两只血窟窿，口鼻溢出鲜血，四肢不知怎么断的，花了大价钱请人缝上，仿佛牵线木偶一般。
她的五脏六腑不翼而飞，留下一具软烂的皮肉耷拉在骨上，像是一匹沾了血的绸缎。
再没见过比那更惨的模样了。
没人敢多嘴，外婆神色严肃而冷淡。
“明日一早赶紧葬在乱葬岗。”
那样死去的囡囡终将化为厉鬼，只有葬在乱葬岗能让她迷失道路。

逝者已逝，生人还要活的。
或许是为了躲避心中的那一缕亏欠，周颐将所有心思扑在学业上，仿佛那样就能忘记七八岁的囡囡同他说。
“我将来要嫁给哥哥。”
周颐点了一支烟，看了一眼没有信号的手机。
凝视着远方，只见一位穿着红色小褂的女人莲步轻移的走来，她长发乌黑，仿佛蜿蜒的河流。
血雨落在她身上，却不见任何踪迹，仿佛她与这血雨化为一体，可她那么秀美恬静，此刻，那双漆黑的眼眸静静的凝视他。
“哥哥，我找了你好久。”
仿佛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撒娇。
周颐终于如释重负。
他想，自己或许早该死去，在十三年前的清明节。
囡囡轻轻靠过来，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要做哥哥的新娘。”
她说。
只见一辆漆成红色的公交车远远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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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则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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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了呀，还以为会是长篇呢。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