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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D 于 2019-2-12 19:12 编辑
“古老而宁静的世界随着天空中的绚烂表演而终结了，黑冥当空众神不挡，白冥落地众生无存。”
“远古的亡魂和骨灰正在共同向落冥祭奠，古代圣贤和英雄们的神庙与祠堂已经被繁华流尽的岁月正式埋葬，未尽的或不朽的功名与伟业都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随着巨人们的倒下纷纷凋零腐烂......”
“星辰，宇宙，天地万物都已经开始黯淡无光，等待着那尘世间最后一息呼吸替它们披上血色的大幕而隐入无边的黑暗。”
“直到众神化作枯骨，岁月走到尽头，黑暗也濒临消逝的时候，那一刻，超越这个世界所理解的新生命就会降世......”
“人皇即将归来。”
——佚名《众冥之陨落》又名《弗林赫尔》残篇
永辉五年四月初四 岱州南开县
一道刺眼的光芒穿过深夜天际，照亮了方圆三十里的大地。
军隔山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村庄，大家都被这突然的耀眼光芒惊醒了，男人们纷纷在妻子的惊慌拉扯中点上灯，小心的拉开房门，伸出头去看向山谷外那高高的军隔山主峰。
村落外围朝南的一个较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小草房子，里面住着个貌似六十多岁的矮瘦老头，他也醒了，拉开门朝外看了一眼，就穿好外袍，倒拎着两根火把走出屋子。
“逸老！可是山神睁了眼？”隔壁眼尖的庄稼汉甲大田看见老人点着火把向村口走去，不禁问道。
“什么山神睁眼，你听见响儿了吗？安心睡你的觉去。”老人眯着眼也不看他，呵斥了一声就继续朝村外走去。
“响儿倒是没有，可是除了山神睁眼，哪有那么亮的光，正夏晌午太阳公都没那么亮啊！”甲大田还是不放心，嘟哝了一声关上了门。
老人看到不少的人依旧伸着个脑袋扒在门框上跟领居窃窃私语，就挥了挥火把，开口道：“都别看了，躲在门缝里能看见啥？天降陨星，没落地而已，都回去睡觉吧，我去看看烧着了林子没有。”
原来是没有落地的陨星啊！怪不得那么亮，像是要烧了眼睛一样，既然只是个陨星，那就接着睡吧，上次下口张家村后的皮玲坡，大白天突然掉下一个小陨星，炸掉了半坡的田，惊的整个军隔山鸡飞狗跳，后来几个村里的铁匠都想去找陨铁，可掉下来的陨星太小了，落地后啥也找不着，这次这个干脆没落地，在各位铁匠们的脑瓜顶上空烧了个一干二净。
村民们陆续关上了门，只有孙家的小子没听他爹的话，扯下墙上的斗篷就窜出了门，一边朝着老人跑去一边喊“高伯伯！带上我吧！我鼻子灵！夜里十里开外的山火准能闻着！”
“傻小子，夜里山火能烧到十里还能被你闻着味儿，天都烧红了！还用你那堵鼻子？”老人摇了摇头道。
“那我会爬树，我爬到树上去看天烧红了没！”孙家小子不依不饶道。
“我不会爬树吗？用你？”老人扭头朝小子呵斥，他都走出村口了，越过那小子的脑瓜顶看到孙家门开了一扇，那个从京城来的破落残废一手拄着个木拐一手搀着门框默默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看看他，老人忽然觉得心软了。
这个孙友之八年前在京城做兴正县的铁牌巡正，娶的是潘家的二小姐，并且得了个宝贝儿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震动朝堂的“将军台案”爆发了，孙友之十分勉强的被牵扯其中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替罪羊，结果全家给远逐到军隔山，六年前上山砍柴时候不小心跌落山崖，命捡了回来，但半条命也没了。
老人那时候执意要他截了废肢安个假肢，等他去一趟西边的黎安国肯定给他带回来一个很好的银关节，装在假肢上绝对能自如行走，但孙友之就是不肯，几年下来干不来重活只能跟妻子一起在家里做手工活换口粮，在老人眼里这人已经废了，要不然总是憋着想让自己收了他儿子当徒弟。
在原地等着孙家小子追上自己，老人把一柄柴刀和另一根火把丢给他道：“你应该说你比我轻，能爬得比我高，我才会带你。”
“我比你轻，能爬得高，爬得比你高！”
“闭嘴，出了村子不许大声说话。”
一老一少举着火把朝山谷外走去，远处的军隔山主峰如同黑障中睁着眼的巨神一般，伫伫的站着，好像随时要天崩地动一样。路过一个陡坡，老人让孙家小子爬到一颗很高的树上去，问他能不能看到几里外茂村的灯火，“小元，脚踩住了，小心掉下来挂在树枝上不好救你。”老人叮嘱道。
“高伯伯，我爬过好多树，我们村里的，村外的，下面张家村村口的大梨子树我都爬上去过...”孙家小元一心一意的爬树，却不知道自己的英勇事迹把树底下的老人吓着了。
“张家村口的大梨子树？你连那棵树也敢上？臭小子你知不知道那棵树表皮有毒？把你腿上划破个口子你腿就废了！你...你给我下来！”老人反应过来后越想越气。“除了你还有谁？你肯定不是一个人，底下谁给你们望风？大田家的胖小子吧？小兔子崽子们。。。”
小元还没到树顶，听见老人怒气冲冲的叫他下来就慌了，忙争辩道“大晃他们都爬过好多次了，一点事没有，就我没爬过张家村的梨子树，大晃说我要是不爬以后就让我光屁股爬树，连家的小勇上次就光屁股爬的...”
“你们让他光屁股爬那梨子树？小王八蛋翻了天了...你给我滚下来！”老人气的胡子都歪了，一想到连小勇光着屁股爬在那颗有毒的梨子树上的情景，老人就一阵心口疼。
“不不不，不是，不是那梨子树，是大晃家的鸟窝树...”小元抱着树干快哭了，深怕武功深厚的高伯伯飞上来把他拽下去暴打一顿。
听到小勇没有光屁股爬那毒树，老人心里稍微好点，但还是一阵后怕，稳了稳心神，对小元问到：“小元，你老老实实告诉伯伯，你们有几个人爬过那毒树，爬了几次，这段时间去爬了没有？”
老人决定回村后挨家挨户的骂人，村子里的小孩子们结伴去爬张家村出了名的毒树，都爬了好几次了，村里竟然没一个人知道这事，张家村的人不知道就算了，自己村的人，孩子的爹妈没一个知道的，这帮不长心眼的，喂鸡养鸭弄习惯了是吧，以为给口吃的弄个布片把屁股蛋子包起来然后屎尿自便是吧，真是岂有此理。
小元在树上感觉高伯伯没有刚才那么凶了，就接着说：“我们村的都爬过了，大晃爬过好几次，我只爬过一次，小勇也只爬过一次，其他人好像也只爬过一次。”
老人正沉浸在早上起来突然发现村里孩子们全都成了残废的悲惨想象中，听到树上传来的回答声就问道：“你什么时候爬的？”
“我是月初陈大娘给我娘送四仙糕那天去爬的，陈大娘家的四仙糕可好吃了。”
“小元，记着伯伯的话，你若不想变成你爹那副样子，就一辈子不去碰张家村口的梨子树！听到了没？”
小元脑海里浮现出爹爹残废的身影和娘每日每夜的唉声叹气，忽然一阵害怕，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跟大晃玩了。
“哦，听到了。”
“接着爬，到顶上看看茂村的灯火。”想好明天要做的事，老人决定继续当前的任务。
小元很快就到了树顶，他左脚找到了一个相对牢靠的枝杈，右腿紧紧弯曲缠在已经很纤细的树干上，尽量让自己的身子探出树冠且保持平衡。
“高伯伯，看不到茂村的灯火，都是黑的，不过我们前面有亮光，像火把，好像有人。”小元刚刚说完就感觉树干抖动，高伯伯上来了。
窸窸窣窣的几声响动后，老人停在离小元五尺左右的位置，问：“哪边？”小元伸手指了指前方，那是朝林子深处的方向，只有一条小路。
老人又问：“看得出有多远吗？”
“好像有二里地吧...”小元答道。
“放屁。”老人心里暗骂一声，运了口气，又往上爬了爬，拿柴刀砍掉前面的枝杈，往小元指的方向上看了看，果真看到一点火把的光亮，闪闪烁烁，不过没看出移动来，“半里地都没有了，还二里地！你要是能在晚上隔着这么厚的林子看到二里地外的一根火把，我就每天给你们孙家祖宗烧高香...”
老人轻轻给了小元后脑勺一巴掌，准备带他下去，突然扭头看了一眼，瞪着小元问道：“你用鼻子还是用眼睛看的？茂村没灯火？那是啥？”
小元吓一跳，伸头一看，果真，远处茂村灯火通明，好像家家户户都起来了，还有好多移动的火把，好像一批人要出村子。但是刚才确实除了半里地外的火把亮光啥也没有啊，“刚才还没有啊，真的没有啊...”小元想不清楚了，老人也不管他，让他趴在自己背上，三两下就下了树，老人把柴刀在腰带上捆好，就带着小元往回走。
“高伯伯，怎么回去了？不是要看林子着了没吗？”小元莫名奇妙的问道。
“林子着了吗？”老人问。
“没看到，也没闻到。”小元想了想说到。
“那不就是了，林子没着，陨星也没落地，茂村有灯火，还有那么多人出村，也没听到山信子的报鸣，至少说明他们不觉得周围有什么大凶险，茂村离山里比我们村近，那边人也比我们警醒的多，若真是碰到什么凶险，我们打火把出村的时候山信子就要叫了。回家睡觉。”老人说到。
小元想起半里地外的火把，问道：“那后面是不是有人啊？”
“不知道。”老人漫不经心的答道。
“我们不去看一看吗？万一是茂村的人呢？”小元说着就要回头。
“不能回头！后面有鬼妖！”
一句话吓得小元头发都立起来了，他本来觉得自己胆子还蛮大的，虽然大半夜出村子到林子里，也没觉得害怕，况且是跟着高伯伯，他爹也没怎么担心，但现在举着火把，看到周围林子里黑黢黢的，高伯伯一个劲的牵着自己往回走，头也不回，他就感觉有点奇怪，突然从高伯伯嘴里蹦出一句“后面有鬼”，小元觉得自己害怕的快尿裤子了，腿都迈不动了。
高伯伯斜眼看着僵硬的小元心里好笑，臭小子，让你知道有个怕的东西，省的你爹一天到晚憋着让我揍你。
“别说话，走回村里就没事，只要不回头鬼妖就追不上来。”老人又给小元下了一剂猛的，小元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张嘴就准备嚎啕大哭。
“敢！你哭我就把你扔在这，我还要逃命呢！”听了老人这番话，小元哆哆嗦嗦的闭上了嘴巴。
终于回到了村里，已经有几家早起了，聚在一起说着昨夜那个未落地的陨星，小元在看到村口的时候就已经好多了，在自家井口被高伯伯按着洗了把脸后彻底恢复成昨夜那个敢爬毒树的孙家小子了。
这时候正是黎明前的那一刻，黑暗还未开始消退，光明刚刚准备好冲出天地尽头，老人回到自己小屋关上了房门，暗暗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天象，当小元闭着眼睛抱着树干等着老人把他拽下来打屁股的时候，老人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头顶上方，那里的树冠自然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缺口，透过这个缺口，老人看到漫天的星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它像是从虚无中出现，挤开了那里的所有星星，形成一片纯净的黑暗，被挤开的星星围绕着这片黑暗组成了一个标准的圆环，散发着比以往更耀眼的光芒。
然后，它突然消失了，把星空中的位置还给了那些被挤开的星星，完全消失了，星空恢复成就像过去的数千年时光所呈现的一样。
老人在心里数了很久，在地上算了很久，仍不能确定离上一次出现这个天象是过去了多少年，毕竟，在今晚之前，那是传说，没多少资料记载，也很少有人相信。
不过老人相信，他的师父，他的师爷都相信，他认得今晚的那个天象。
在老人曾经听到过的无数传说之中，绝望而卑微的人们称之为“众冥的陨落”，而他，已经透过他还算清明的眼眸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老人闭紧了双眼，跪坐在草席上，周围一片寂静，少有小小的草虫发出清脆的叫鸣，但在他的躯体之内，有一个声音厚重洪亮如同神圣天宫的号角一般冲撞着他的脑袋：“众神眷顾的生命诞生了，作为代价，旧的众生灵将被抛弃！”
天空中那个纯净黑暗的空洞再一次浮现眼前......
“落冥...”
老人想起来了，就是“落冥”！数千年前亿万亡魂的轮替，旧世界与新世界的彻底决裂......
第二次“落冥”到来了，世界即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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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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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7 13:4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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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29 20:4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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