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梵生于某朝官宦之家,母亲是一名受宠的小妾陈氏。
吴梵自出生之日,就不哭不闹,如石头般平静,稚嫩面庞只挂着一丝困惑。
待到两岁时,母吴氏知这是个痴呆儿的迹象,原想就地溺死了事,但终不忍亲自下手,遂交代亲随中年憨厚仆人阿山办理此事。
阿山虽不曾读过书册,亦不喜江湖故事历史讲古,只是独爱极了亲手调和泥浆,勾画塑造佛像泥偶人兽造像这等雅事,因此受到吴家家主吴崇山吴知府赞赏支持,特赐一个山字作他的名字。
阿山木屋内,准备好了绣双面茶花白丝巾,洗脸方形兽面铜盆,倒满水的大木制水桶,他动作肃然,极富条理地抱过小孩子,待丝巾在铜盆中浸透温水,用湿润丝巾仔仔细细擦拭过小孩子全身。
阿山打量一下,待觉得完毕,双手熟练抱着他已放入大水桶中,就要抽手而退,突然,他又将小孩子重新抱起。
此时,小孩已经重新入睡,真是个粉妆玉砌的小仙童,阿山一边右手抱起吴梵左手手指张开合上心神百转千回,一边转头遥看木屋转角的制陶小作坊,像是能看透木墙般,看到作坊里的弥勒佛造像
"五个了,两年来捉摸着,这都是第五个了,天爷,俺这是怎么哩"
29年后,吴府城外无妄寺多出了一个庄重威严慈悲入目的中年和尚心见。
心见从不言一字,皆是著书立作宣扬慈悲向善理念,世人皆对他顶礼膜拜,不仅是他精于中外佛法,佛门各门类,会梵语,般若语,大秦语,古拜占庭语,曾翻译了大量佛门梵文古代著作,外道邪说,用来辩真去伪,朔本正源。
在佛门中立下了以修持原始僧团制度,修身养性,遵循团规,心中务必中正平衡的菩提根本论门徒,更在君子六艺,五经四书,诗词琴棋领域中均做到了冠绝天下,士林视他为真正的世外高人,不敢冒犯言及于他。
普通民众更是因为在30年前,曾出了一幢异事,无妄寺在前朝时被战火毁之一炬,今朝初年时,有一胡僧,名多摩支,在无妄寺旧址前龙吟泉旁沐浴更衣后,对弟子嘱咐完身后之事,圆寂时,作偈语:
恒沙布施千万亿劫,受持四偈则为是塔,此地三十年后,会竖起一座七层金刚宝塔,那时,会有一个布衣和尚,一个锦衣和尚从远处来此,都是菩萨,他们教化众生,弘扬佛法,广传经典,另立新论,是一番胜景。
胡僧圆寂一年有正,此地都寂静如常,毫无兴盛之踪,当时有士人曰:都是胡言乱语,也可当真世上绝无未卜先知之事。
第二日,有农夫从旧址经过,发现龙吟泉旁,无端竖起了10座形态各异菩萨中等造像,一座敞衣露腹,手指向东,作神秘微笑状--大型弥勒佛造像。
他们风格迥异于当时流行的媚俗世俗化风气,一位位清雅脱俗,妙趣横生,还透着一股出尘幽微之意,妄言此事的士人吴知府大儿子吴惟省赶到后,观摩了三日,返回家中,就作出了新的画作,名曰:松溪日升图,仕林对此图多有赞赏。
吴公子就在众人有意捐钱为弥勒佛众菩萨作遮雨寺庙时,捐了1000两。
此事在此与心见大师无关,但数月后,有一从外地路过此地的大文豪谢安,素有诗佛之称,慕名而来,赏阅数日后,正满意而归时,突然灵机一动,知晓此地作者的禅机,他得意一笑,不动声色吩咐众仆人,往荒野中的东方深处搜寻,待到天黑快夜深时分,也毫无结果。
谢安意欲失意而归,在东方荒野分界线与道路之间的荒僻古树边,打算最后等上一等,久站欲坐,他拨开古树下的破败松球野草,竟在此处发现了一个不知名僧人造像。
只见他立于地下一尺之地,提拔修长,面部柔和,神情淡抹慈悲,眼神却更显灵性,如同是活着一般,使人断念不觉时日,谢安由此领会了作者的深意,修行应在浅中求,莫往深中苦作真,他决然大悟,在此地出家为僧,皈依我佛,法名为心马,在旧址化缘修建庙宇,也用所学帮助当地多修善政。
此僧人造像之处,世人皆称作活菩萨,灵菩萨,多有供奉。
待29年后,从神都而来的天马寺神僧心见,前往了刚刚修建好双宝塔无妄寺挂单时,主持心马,一见就大惊失色,悚然三惊,欲对神僧施以大礼参拜于坐下,作心见的亲随长史,心见施礼婉拒之,主持心马只好央求他在无妄寺多住些时日,心见点头同意,无妄寺主持心马俗名谢安,在第四日当夜了然而去,圆寂,事前就将主持传给心见
又四十多年后,旧朝如火盆覆灭,新朝再开功勋之宴。
此时,将盛名抛却,俗务脱去,不做主持,不见尘世中人的心见,俗名吴梵,孤身一人正低头诵经祈福,在又一次土匪劫掠中,毁之于官军之手的无妄寺旧址废墟中。
他从始至终,面无他色,不发一言,高深莫测,完毕,他放下数珠,摘下僧伽帽,脱去僧衣僧袜,去烧毁寺庙古树下,亲手用小石榴锤子一一敲碎了自己的陶像,而后,无牵无挂离去。此后,他在府城做了一个老陶匠师傅,造了许多优质的彩色大陶缸,在酒楼和居民中盛行,用于装大量酒和大量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