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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铃木由希 于 2020-1-21 15:44 编辑
《念羽》 在那灼热的夏夜,我们相互对视着,就像一对羞涩的恋人,谁也不敢轻易说出对对方的情感,也不甘心就这样收场。但是我们都感到害怕,因为看不穿对方的心思,正如我现在对你的思念一般,一眼望不到底。 母亲曾对青荣说,鸟儿无法飞翔的原因往往不是因为它折伤了翅膀,而是在那无尽的煎熬中耗尽了气力,磨灭了希望,青荣在那个夏天对这句话得到了深刻的认知,从母亲去世那天开始。 青荣独自坐在被晒干的草坪上,被阳光照射的他感觉到越来越疲惫,他感受到阳光的猛烈,身上有些许的疼痛感,而在三个小时前,他的母亲,已经被火化了…… 在母亲的骨灰盒被亲属丢到一旁后,自己也被赶出了那个落魄却又温馨的小家,按照自己一个表哥的说法,那是他们家打算拿来盖猪棚的。 哼,盖个猪棚自个住去吧。青荣怨愤地想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承认天底下再没有比爱情的责罚更痛苦的,也没有比服侍它更快乐的事了。”亲爱的莎士比亚先生,您是否又和我一样,在某个时刻,成了爱情的奴隶? 这真是一个离奇的事件,青荣睁开双眼,身上的酸痛感便席卷而来,这是一个幽暗的房间,仅凭窗外的一丝阳光照亮,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连一张像样的床也没有,而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上不算脏,比起周围布满灰尘的环境来,应该是有被打理过的。 但是青荣的瞳孔在望见墙上那幅黑白照的时刻瞬间放大。 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正微微对着他笑着,但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心中悲凉呢?那布满皱纹的脸,连眼神都已经空洞,却还是努力微笑着,为了什么呢? “咔。”有门锁被转动的声音,青荣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处于一个被监禁的状态,人在这种环境往往会产生不好的想法,自己会被怎样残忍对待,如果是绑架,失去了父母的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更不会有人来救自己,青荣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大,死死地盯住那道铁门,寒意从脊背向上攀爬,冷汗从后背渗出。 自己会被杀掉? “咔,哒。”锁被打开的声音,门打开的瞬间,光照进了这个黑暗的空间,青荣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在那光芒照耀下的人…… …… “把自己搞成这样,我可以理解为你有自残倾向吗?”少年洗着一片狼藉的杯盘,背对青荣吐槽着。 “把一个有自残倾向的人搞回家,并且锁在灵房,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个变态吗?”青荣趴在桌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脸色微微泛红。 明明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却说出这种话。 “啊哈哈哈,或许是吧,我也许还真是个变态呢。”那家伙似乎完全不在意,不紧不慢地将洗干净的餐盘放在一旁,在那之后好久,两人都静默不语,那少年渐渐哼起了调子…… 树影葱茏,淹没了树下人的影子,鸟儿哼起的歌谣传遍四周,没有人听懂它们的歌声,但却知道,那是幸福的声音,传播幸福的声音…… “我得走了。”青荣站起身,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干。 “要去哪?”少年温柔地问着,停下手中的活。 “去找母亲。”不能把母亲一个人留在那里,匆忙打开大门,只见天边乌云密布,青荣皱了皱眉,却还是扯出一个微笑,回头面向少年。 “谢谢。”说完,缓缓转过身,刚要踏出门,被少年叫住。 “门口有伞。” …… 雨势来的凶猛,即便撑着雨伞,青荣也已经湿了半个身子,走近熟悉的小区,避开亲属们可能会经过的路线,选择了偏僻的角落,这里的排水系统一直不好,此刻水位已经到了自己的脚踝处,青荣举着伞前进,一步一步移向自己家的后院,好在自己也有逃课的经验,这种墙随便就翻过去了,手上沾满了污渍,随意拿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擦了擦,环视四周,母亲的骨灰盒就在那栅栏旁边,急忙跑到骨灰盒旁边将它拾起,也许是自己的奔跑所溅起的水花过大,水声引来了亲属,隔着一道门,青荣已经听到了自己表哥的声音。 怎么办?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青荣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拖进了草丛中,视线再次变得黑暗,而吐在青荣耳边的热气却莫名地让青荣觉得心安,闭上双眼,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移开了,但青荣知道,现在还不能张嘴说话,表哥咒骂的声音渐渐远去,青荣也从草丛间慢慢爬了出来,而那个绑架了自己两次的罪魁祸首,也缓缓从草丛间现身,报以微笑。 “跟我回家,好吗?”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在雨中行走着,浑身湿透,狼狈至极,加上青荣手上还抱着一个骨灰盒,这副画面就显得格外怪异。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青荣停下脚步,盯着少年黑色的眼眸。 “……你不希望你的母亲在外面冒雨吧。”短暂的沉默后,少年给出了答复。 “只是这样吗?”青荣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雨声。 “不然呢,你想要去哪里?”少年移开视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 “我可以问下那个灵房里的照片吗?”青荣搬着前些日子从网上买的生活用品,自从那天以后自己住在这个少年家中,哦,不,现在可以叫他长钺了,不过基于这家伙的名字太过别扭,青荣宁可叫他变态,反正他也不曾在意过这些细节。 “干嘛,对我爷爷这么感兴趣?”长钺懒洋洋地合上书,青荣瞄了一眼封面——《银河铁道之夜》。 “感兴趣倒也不至于,但是让你爷爷一个人呆在那种房间里真的好吗?”青荣似乎看到长钺的脸上浮起了一层阴霾,但是长钺仍然温柔地笑着。 “我爷爷,是白血病人……” …… 去年五月份,爷爷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但是家人却浑然不知,在爷爷去世的前一天,爷爷仍然像往常那样和自己谈论着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抓鱼,摸乌龟蛋,打鸟,年轻时候的爷爷很厉害,是一个退伍军人,就算现在家里还挂着送给爷爷的锦旗,从自己有记忆以来,爷爷都是笑着的…… 是从什么时候,爷爷开始独自忍受疼痛的? 长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书页被沙沙翻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睁开双眼,那本《银河铁道之夜》正在青荣手上。 “喂,我说,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长钺微微有些恼怒,自己这么认真地和他讲自己不愿回忆的往事,他却毫不在意。 “有在听啊,可是,这和你把自己爷爷的遗像挂在那个房间里有什么关系吗?”青荣随意地扫了几眼,便放下了书。 “……”长钺沉默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喂,我说啊,也许你爷爷和宫泽贤治是一样的人哦。”青荣将书推到了长钺的面前,转身上楼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长钺疑惑地接过书,在那本书的扉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我讲述的这些故事,都是树林、原野、铁道、彩虹和月光赋予我的。 ——宫泽贤治 …… 又是一年盛夏,长钺跪在灵房中,此时的灵房已经今非昔比,长钺将这里变成了一个温室花园,推掉了原先挡住光线的土墙,充满着花朵与生灵的殿堂,让人无时无刻不觉得温暖。 今天我也会努力微笑,爷爷。 “喂,死变态,还不走,真是的,别忘了这个温室是谁打工给你建的啊。”青荣换上崭新的校服,站在温室的入口,等待长钺起身。 “能不能别叫我死变态,而且打工的人又不止你一个,大部分还不是用的我的存款……” “行了行了,别墨迹,我不想开学第一天迟到!”说着青荣不由分说地推着长钺离开,长钺无可奈何,去车棚牵自己的自行车,青荣看了一眼灵房里的遗照,老人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点。 微微笑了笑,青荣闭上眼默默祈祷。 长钺的爷爷,你也希望长钺幸福吧。 放心吧,这家伙给了我幸福的机会,我也一定会好好帮他。 希望你在天国,可以安息。 随后,青荣又看向了那遗照旁的一个木盒子…… 妈,别担心我了,我现在很好。 “喂!说着怎么自己开始发愣了!快走了!”长钺催促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青荣调转视线,朝门口跑去。 鸟儿在歌唱,在这盛夏的树林之中,穿过广阔的原野,漆黑的铁道,终会到达彩虹的彼端,在那,有月光,温柔的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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