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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胡不归 于 2021-3-19 01:03 编辑
第一章 从我故乡往南是落安斯山脉,往北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在夏季,大海上刮起狂风,携着浪,一直吹到我家门口,于是便乌云滚滚,下起了暴雨。我坐在窗前伸出手接一滴雨水,嗅到了一丝海的腥味。 我的故乡在夏季常常会下雨,我的整个童年时代最初的记忆便是夏季夜晚的狂风骤雨,伴我进黑甜的梦乡。 许多年后,我再次回想起故乡,首先想到的总会是那夏夜的暴雨,以及北边的刮着狂风的大海。 而我第一次见到涂,正是在大海的边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下午北海的天气竟然出奇的好,没有风,也没有雨,我只看见夕阳的霞光洒在海面上,磷光灿烂得像绮丽的梦。 那年我刚过了十一岁的生日,母亲带我去北边的外祖家。慈祥的老人笑眯眯的塞给我一包糖,挥挥手说孩子去看看海吧,那里很有趣。 我开心极了,蹦跶着去了海边。 那是个怎样的日子啊,有夕阳,微风,霞光,年轻的我在海滩上跑着笑着,活泼而欢快。从来没有见过贝壳,从来不知道原来贝壳是彩色的,从来不知道脚下的沙子可以这么软,这么舒服。 玩够了准备回家时,我才注意到,沙滩上还有个男人。他坐在一个黑色的椅子上(许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叫“轮椅”),衣服也是黑色的,整个人像是一点化不开的浓墨。他背对着我,看着远方的夕阳,手上拿着根烟。 我总觉得,他的背影很孤寂。 黑衣男人的后面也站着个灰衣的男人,帮他推着椅子。我还想再偷偷看几眼,灰衣男人已经把椅子转了个圈,我正巧跟椅子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一双浅蓝的眸子。 黑色的短发。 英俊刚毅的五官。 浅色的嘴唇。 他的眼神淡淡的,像是平静的湖泊,湖底却好像又藏着什么危险的漩涡。我一下子就被他的眼睛吸引了。 他看见我的时候,微微恍惚了一下,里头蹦出两三点火光,像是突然透过我,看到了什么别的人。然后那光又忽的黯下,复归平静。 “安,退下。”他这样命令身后的灰衣男人,我这才发现那个人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惊了一下,想到外祖说的这里常有异乡的人来。我警惕的后退几步,准备回家。 椅子上的男人见我害怕,忙安抚似的笑了笑:“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此休息的客人罢了。” 他那笑容有点僵硬,可能是很久没有笑过了。我听母亲讲的故事里说,坏人不爱笑,他们只想让别人哭。我心里更加害怕,可是母亲又说,坏人长得凶神恶煞,见人就杀。而这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看见我了也没杀我。我有点犯难。 男人见我为难,又笑了一下,这次自然多了,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只听见他说:“小姑娘,我叫涂,你叫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我答到:“阿西娅。” 他说,真好听。 我的名字其实很普通,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夸我。但被一个英俊的男人夸奖,我还是很高兴的。 “已经很晚了,您要回去吗?”灰衣男人安突然出声。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下来了,我心里揣揣的,有点怕母亲担心。涂看出我的顾忌,笑着说:“回去吧,别让你的亲人担心。” 我这就往家的方向跑,又听见一声:“请等一下。” 我转头看他,他对我笑了一下,少见的有些犹豫。眼眸半低垂下来。看这样的他,我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母亲给我讲的一个关于英雄的故事:“他杀死了坏人,也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他孤寂而绝望,他余生凄凉,他提着灯,却再也没人为他指引方向。” 涂有点像那位英雄。我是说,他们身上,都应该有同一种名为孤寂的东西。 我说:“您请说。” 他抬头看我,浅色的眼睛里,些许惊喜闪过。他说:“阿西娅,以后可以常来找我吗,不用做别的,陪我说说话就好。我家在那里。”他抬手指向一个青色的房子。 我很喜欢听故事,也很乐意让他不再孤寂。连忙点头:“这点忙我还是愿意帮您的,我家离您也很近。” 他真诚的笑了:“谢谢你,阿西娅。” 没关系的,我想。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在之后,我将会听到一个怎样波澜起伏的故事,那是一个帝国的衰亡,一段不朽的史话,以及两个历史长河中的伟大人物的爱情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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