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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黃胖子和八宝 于 2022-9-6 23:02 编辑
戚香君,女,生于秋季3日,卒于冬季6日,享年 173天。特征:整洁、体面、家庭取向。 香君出生在一个古板陈旧的家庭中。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开了一家私人学馆。母亲十六岁嫁给父亲,从此很少踏出门了。父亲总是沉着脸下命令,而母亲总是一言不发。 母亲的头发总是梳的一丝不苟,她也这样给香君梳头,香君的头皮总是被扯得生疼。而在弟弟出生后,母亲几乎不为她梳头了,这让香君暗暗地开心过一阵,却又有些失落。 家中的陈设似乎从来没有变过,时间似乎在这里凝滞,就连灰尘在空中悬浮的样子也十年如一日,香君一直渴望逃离。 每日敬茶
一个人下棋 香君一直被教导,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在家侍奉父母,出嫁侍奉丈夫与公婆。她一直恪守父母的教诲,总是低着头不说话。但她实在温柔美丽,如同清晨滚在荷叶上的露珠,清澈见底。 在中学时,她结识了同校男孩许家明。家明风趣幽默,爱玩爱闹。他的眼睛很亮,牙齿很白。家明总是痴痴地看着香君,当她回望时,家明便立刻转回头,但通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家明总是带些点心糕饼,偷偷地塞进香君的抽屉里。又在香君独自下棋时,厚着脸皮去与她对弈。但没有赢过一次。他的心意是这样的炽烈真诚,几乎晃花了香君的眼。
小情侣拍合照
中学毕业后,香君将家明带回家中。父母礼貌地接待了家明,却对亲事表示坚定的反对。家明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家庭也普通。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后生,怎么能娶自家女儿?香君的自由恋爱使他们震惊又愤怒,她无视了他们的教导。比起恋爱更使他们生气的是,香君竟然不听他们的话了。香君在喝茶的前厅跪了两日,家明也守在戚宅大门口两日。 见父母
香君长跪请愿
正是暴雨天
年轻幼稚的男女总以为爱情会感天动地,最终阻挠他们的父母都会像话本中一样幡然醒悟。但生活往往事与愿违,香君的父母不仅没有点头,甚至还为她找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在春日的一个夜晚,香君和家明打包好行李,私奔去了木漏隙光山。他们的积蓄只够买一个小小的房子。这栋小房子位于花见川6-4-1号,两室一厅。屋子虽然小,但香君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火锅 打打闹闹
只有两个人的婚礼
洞房花烛夜
爱情和自由虽然美好,但难以维持生活。木漏隙光山风景优美,是旅游胜地,因此物价很高, 小夫妻刚起步时很有些艰难 。 家明做了消防员, 木漏隙光山的建筑多为木质结构,容易起火。家明每日都要出任务,也多亏于此,他可以多赚一些钱,好几次回家时,脸和手都是乌黑的。 而香君帮洗衣店洗衣服,剩余的时候织些毛衣地毯去卖。香君手巧,父母又从小教她女工刺绣。这些曾经让她喘不过气,但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她渐渐有些理解了父母的反对,但她并不后悔。她不知道的是,父亲四处打听到了她的消息,瞒着所有人来到木漏隙光山,想要将她带回去。 他站在门外向内望去,门内的女儿神采飞扬,是十几年来他从不曾见过的轻松与幸福。他驻足许久,最终一个人离开。 生活渐渐地有了起色,两个人也可以出去吃饭,逛逛街,闲得时候去看看电影。香君也会买些新奇的化妆品。
也许她意识不到,但她还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喜欢体面,漂亮,一丝不苟。日子还算舒服,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迟迟没有动静。
今日是冬季三日,雪已经很大了。对香君来说,这是个寻常的早晨。 早起,家明已经做好了早餐。今天吃炒鸡蛋,配上外卖订购的牛奶。 这几日天气极端,各家各户的壁炉火都烧的很旺,火灾也很多。家明格外忙碌,香君很是忧心。两个人你侬我侬一阵,家明出门工作了。 香君照例洗衣服,打扫房间,织毛衣和毛毯。香君织的毯子颜色漂亮,花纹独特,可以卖到几百块一张。 今天,她却没有织毛毯,而是织了一个带花朵的宝宝连身服。她心中有个快乐的小秘密。一个星期前,她很准时的例假没有来,总是想呕吐。 她偷偷买了一个验孕棒,用过显示了两条杠。等家明回来,她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家明还没有回家。香君早就将关东煮煮开,这样家明回家就可以喝上热热的一碗汤,身上的寒气就会被驱散。这天太冷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家明还没有回家。香君忍不住来到门外眺望,盼望能早点看到心爱的人。
天亮了,她还是没有等到家明。却等到了家明的同事。昨夜山中一户民宅失火,消防队前去救火。在火被扑灭后,却唯独少了家明。
队员们山上山下的找了一夜,却没有任何踪迹。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踪迹了。
香君始终不肯相信家明是死了。他只是还没回家,也许是摔在哪里失忆了,也许躺在哪个医院的床上还在昏迷。
他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的。他们克服了那么多的困难,他们抛弃了过去的一切,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家明还不知道他们要有小孩了,他们一起装修了一间漂亮的儿童房。他们常常畅想,如果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儿就好了。他们一定不会苛刻地对待她,要让她做只快乐的小鸟儿,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等到他们都老了,就一起坐在门口晒太阳,骂一骂不着调的青年人。他们的未来是那么美好,家明怎么可能不在呢?香君相信,家明一定会回家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一定会回家的。
香君痴痴地等待着,她虽然痛苦,却坚持着好好生活。她也还要好好活下去,要将孩子生下来,将她好好养大。
等到家明回来时,她一定要炫耀给他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将孩子养好,一定要家明狠狠夸她几句。
三月又三月,花开又花谢。腹中的孩子越长越大,总爱拳打脚踢。母亲说过,自己还是胎儿时就很乖巧安静,这个孩子想必是像了家明。
春季六日,到了预产期。香君独自一人来到医院,要迎接这个孩子的来临。
和他们幻想的一样,是个女孩。孩子刚生出来时有些皱巴巴的,但皮肤白皙,刚下生眼睛就睁开了。 孩子有着家明的眼睛,眼珠很大很黑,乌溜溜的,一直转。香君为她起名妩卿,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妩卿的小手小脚很有力气,香君深深地看着她,也许家明刚出生时就是这个样子。
养育一个小婴儿并不容易,尤其妩卿不是一个天使宝宝。她总是喜欢半夜哭闹,香君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孕期多思,产后焦虑,香君没法亲自喂孩子。她只能去买几十块一罐的奶粉。 奶粉要钱,尿不湿也要钱。妩卿长得飞快,衣服没几天就要换,这些都是钱。钱,钱,钱,钱就是压在香君头上的一座大山。 她只能趁着妩卿睡着时迅速地织些毯子卖钱。但这只够维系母女俩的生活。消防局提出要给香君一笔抚恤金,但被她拒绝了。家明又没有死,她收抚恤金做什么。
一年过去了,家明还没回来,妩卿已经会走路,会奶声奶气地说话了。香君很耐心地一点点教导她。 妩卿小小的孩子,脾气倒不小。每次香君用单子卡教她时,她都会气得小脸鼓鼓着。但当香君抱起她玩飞飞的游戏,她又会嘎嘎地笑。 香君也会经常抱着妩卿看她和家明的结婚照,告诉她这是爸爸。 这日夜晚,香君刚刚哄了妩卿睡下。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心神不宁。简单地梳理后,香君进入了梦乡。 这夜,她做梦了。这是两年来,家明第一次来到她的梦中。他好像还是初见时的样子,脸庞似乎稚嫩了许多,眼睛明亮又闪烁。
香君一看到他,又惊又喜,哭了起来。她忍不住狠狠锤了家明几下。这两年,他到底到哪里去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知不知道自己每一天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家明笑吟吟地看着她,把她拥在怀中。 香君抱着妩卿给家明看。 ——看,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一个人把她带大的,她是不是生得很好? 家明点点头,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夸了她。他又把妩卿抱起来,仔细地端详她。 ——眼睛像我,其他地方都像你。这猴脾气一看就是随了我。 家明抱着妩卿,带着她玩她最爱的飞飞。香君看着父女俩,不敢相信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隐隐约约地知道,这好像是梦。但眼前的家明是如此真实,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扫在她的心上。就像那年十七岁初见的一样。 突然,画面一转。她在休息,而家明穿着离开时的工作服,身上已经被烟熏得漆黑,黑到已经看不出容貌,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能证明。 他的神色是如此焦急,如此骇人,妩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明。他大叫着: ——跑啊!快跑!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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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君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四周已是火海。 她抱起妩卿,冲向门外。妩卿已经被呛得半昏迷了。香君也快要晕倒,但此时的她,不能倒下。 看着这个和家明一起搭的小窝,就这样在火海里摇摇欲坠,她心痛得喘不上气。 家明,家明,我们的家没有了。 消防员很快赶到,但火势太大。直到天明才将火全部扑灭。 妩卿累得睡着了。香君拜托邻居奶奶照顾她后,就进了家门。 一地狼藉,满目疮痍。 这个小屋承载着和家明温馨美丽的过往,和家明共同期盼的未来,如今都不在了。 香君坐在门前,心里有个更恐怖的念头。 这时,家明的消防队队友来了。他来告诉香君: 家明...找到了。 在山阴面的深树丛中。 那夜,他被烧得晕厥,从山上跌落。冬季的木漏隙光山温度极低。家明没能熬过那个夜晚。 他被找到时,身上还是被烧焦的样子。但全身被冻得硬了,保持着那时的样子。 听说他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冰渣,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她不想去看他没了生机的样子,他在她眼中永远是鲜活的,是生动的。 但他下葬后,香君疯了一样想要把棺材撬开,她要亲眼看看他,再看他最后一眼。 她要质问他,为什么要抛下他一个人,说好的一生一世呢? 其他人将她拉开,她哭得肝肠寸断,已经发不出声音。 当夜,她守了他整整一夜。从前,香君热得睡不着时,家明会为她打一夜的扇。 如今轮到她了,只是家明,你现在冷不冷呢?
】
香君接受了抚恤金。她不能再在这里生活下去了。到处都是和家明的回忆,她不想变成一个只会回忆痛苦的怨妇。
妩卿还很小,她自己也有很长的路要走。在一个夜晚,她们离开了木漏隙光山,搬到了三米舒诺。
这是雅思敏公寓2B室,地段特征为在地脉上以及好学校。这里居住的孩子成绩似乎会好一些,对好成绩的追求来自于倔强的中国人血脉。卧室的空间有些狭窄,但客厅很大。妩卿可以在这跑来跑去。 香君来到三米舒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父母邮了封信。独自抚养妩卿让她意识到,教育小孩并不是个容易的事。 也许曾经父母也是满怀期待地希望自己成长为他们想要地样子,但事与愿违。她并非完全不怨当年的事,但总希望世上疼爱妩卿的人不要只有自己。 信件邮出去的第二个星期,父亲来了。他还是香君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 来了之后,他背着手,一言不发地在屋中巡视。他站在家明的照片前很久,久到香君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他甚至没吃饭就离开了,只在妩卿的枕头下放了厚厚一沓钱。
香君从来不是一个坐吃山空的人。来到三米舒诺的第二天,她就四处找工作。她先是进了一家电商公司,工作内容是做客服。薪水比较少,但离家很近。她还可以准时接妩卿上下学。
但没过几天,香君发现这是一家诈骗公司。专门骗中老年人买奇怪的保健品。谁能想到,最高级的写字楼里的公司竟然是这样的,她立刻离职了。
接下来,她又在一家精品店做销售。但店和家距离太远,每天回到家已经半夜,热心肠的邻居比达夫妇会帮的比达忙照看妩卿,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一个月后,香君又离职了。
接下来,她又去了奶茶店。她做了三个月后离职了,因为她意识到,如果没有一门专长,那么做什么都不会赚到钱,也很容易被辞退。现在她还很年轻,应该学一门手艺,才能真正的站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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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君的新工作是水疗中心的按摩师。当然,她现在只是新手,只能从最基础的手部护理和足部护理开始。 但只要她肯学肯吃苦,一步步上升的道路是很明确的。同事们也很“体谅”她,从不给她安排晚班(晚班的提成要比白班多多了),她每天都可以去幼儿园接妩卿,再将她送去芭蕾舞班。 芭蕾是妩卿自己选的,香君可没有替她做决定。 当然,她也有不经意地做些小动作啦,比如:天天放芭比之十二个芭蕾舞公主给妩卿看;带着妩卿在卖舞蹈服的橱窗外转来转去;夸妩卿跳舞像小天鹅等等。 日子过得飞快 妩卿已经长成儿童了。这个名字没有白取。虽然年纪尚小,但上扬的眼角已经有了几分狐狸般的神韵。
她似乎是完全相反的香君。她爱笑爱闹,淘气顽皮,身边总有一大群朋友。上课不爱听讲,但成绩还很不错。她热爱芭蕾,这点让香君很欣慰。 香君也从初级按摩师晋升为高级按摩师,这个过程是艰辛的。
从手部与足部护理开始,到冥想与瑜伽老师,到美甲,再到全身按摩。公司中的竞争十分激烈,前有几十年经验的老人,后有势头很足的新人。 为了不被淘汰,她一直认真地服务每一个客人,并在TRENDI上更新每一个作品。 前期,她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全球名人瓦德朱迪在她这里做了美甲。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大明星也会在TRENDI上搜美甲作品呢? 当晚,精致的美甲配上朱迪华贵的礼服,上了趋势的第一名。 自此,香君的事业步步高升。她很快成了完美平衡水疗中心的招牌按摩师,并且是每个季度的明星员工。她接待的大人物越来越多,其中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的名字是莱森·戴纳,著名的戴纳夫妇中的丈夫。如果你生活在三米舒诺,一定不会不知道戴纳夫妇。 克里斯汀·戴纳是赫赫有名的财团千金,在毕业于福克斯布利大学金融系后,接过了父亲的事业。 戴纳先生则毕业于布莱切斯特大学的历史系,是下一任三米舒诺市长的有力竞争者。 夫妇二人所在的科学党多年来力压群雄。而戴纳先生本人更是极具才干。 戴纳夫妇没有孩子,他们对外宣称,这是为了将所有的精力都奉献给公民。但私底下又有传闻,戴纳夫妇似乎感情不合 。戴纳夫人比起戴纳先生,似乎和她的助手雪莉小姐更加亲近。而戴纳先生——您似乎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到欲望。 戴纳先生第一次来水疗中心,是被老板邀请来的。在等待接待的时间里,他看了看墙上的明星员工照。接着,香君被水疗老板引荐给他。 老板在谈话中暗示戴纳先生,戚香君是这里手法最好,又最安静的按摩师。他可以不必担心任何信息被泄露。 】
从那天起,戴纳先生每天都会来这里。他总是在快要下班时来。这时几乎没有其他的客人。
他和香君一样沉默,香君却不知为何有些恐惧。他的眼里似乎空无一物,似乎又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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